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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影《思悼》:当人性遭遇伦理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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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6 17:33: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帝王之家的规矩伦理如同饕餮般,将心灵跳跃着不堪其王位之重的可怜世子李愃裹袭,强加灌输的伦理道德与治国纲要乃至后宫礼法,都牢牢掌握在虽则舐犊情深实则刻薄寡恩的父王英祖手上。不仅在李愃出生之际就册封为世子,更为其安排名师臣子为其督导功课。然而人之禀赋由天注定,花费再多的人力教训都无法回春,世子李愃不仅耽溺于玩乐,无心学业和礼法,而父王一度提拔他代理国政,可是世子成人后连简单的国事安排都办理无能。

李愃从心底里怨恨父王,甚至怨恨爱儿子胜过爱自己的妻子暎嫔,千山暮景,事与愿违,人性在国家主义的摧残、东亚典型伦理遭遇的情境中愈发显得掣肘,李愃要的是人性自由,父与子,不屑于礼法和权力的巅峰与君臣不可逾越的关系。父子渐行渐远渐无书,在一个瓢泼雨夜,李愃杖刀闯入王宫,因意图谋反而遭到英祖的训斥,并被锁入米柜之中不允其餐饭饮水。在接下来的八日里,形同虚设的父子各自回忆起悲剧的种种。

世子李愃在失去父王的信任和厚爱之后,变得举止疯癫声息狂悖,呓语杀伐般的人生随着权力的跌落显得无所适从,对于父王而言,李愃的存在就是一种不合礼法,世子却虽受制于哑然的宫廷生活而举头三尺有神灵,御制越礼也要为自己的生母过生日,并令其妻小行四次礼。此举遭父王所知,批判世孙的时候,世孙反而说礼法算的什么,为了长辈行千万次礼都可以。世子虽纵情狂悖,却颇有几分忤逆的真性情,也许他和父王成为平民的父子更具有人道主义的说服力,而王宫内院往往是枉顾人性存在,为权力斗争所倾轧的芸芸众生的残酷所在。

世子在被锁死的米柜中遭遇了虫豸的撕咬,他拼尽了力气逃离了象征国家般的锅碗瓢盆的嗜血工具,跑到宫外的水潭里一洗曾经清朗纵横的眉目和桎梏于规矩的身体,他的疯癫象征着颓败人性空间的因循,父子关系早已异化成苛苦刻薄的一声叹息。世子用上了所有的阳刚之气,依旧无法从被重新锁死的米柜中隔离。他的笑涡和曾经的舐犊情深都已经沦为化寂,只有未成年的世孙和其妻子来到米柜这里,世孙说,您的儿媳给您送水来了。

人性的刻画丝丝入扣,将激昂着叛变心理又打不开天窗呼吸自由空气的世子,写意一段迷离凄清的性灵炮烙般的残酷祭礼。学习和礼法,为何一定要掌握呢,阴差阳错生于帝王之家,为何不能横槊赋诗长吁短叹呢,不愿成为王的世子思悼只能压抑自己的性情。七日过后,世子死在米柜里,人没有得到天意的垂怜,亦没有得到世俗红尘痴心的关注,悲夫哀哉,徒留一片凌乱的衣裳,一篇简单的生活愿景亦无法将虚伪的道德主义毁弃,梦里朦胧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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