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瓦斯灯·火箭》：心灵的火箭，失落与复仇的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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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镜头，感觉它是静止的，但视线稍稍后移，将它放置于黑暗的背景之中去看时，它就仿佛正以凌厉的势头飞着劈开了那片黑暗。那火箭就似刚刚离弦一般，画面甚至传出了未入画的弓的回弹声与箭刺破虚空的声音。火焰的颜色与线条都重叠了几层，看起来像裹着风一样。落日余晖隔着恰好朝西的拉门射了进来，火焰吸进太阳的光芒而迅速膨胀，眼看着就要变成真正的火燃烧起来，将大片黑暗吞噬干净。”

压抑美学和视觉锁住，扭曲了枝枝蔓蔓的藤条自由发展的进程。为了报复妻子彰子和他的编辑野上的私情，赫赫有名的画家伊织先生将火焰的灼烧埋伏在最后一幅画作《火箭》里，将阴翳和大段的火势与心智的齐蕾讽刺与沉吟发挥到淋漓尽致。对于艺术家来说，作品是展现真我力量与深层价值假设的蝉联，也是展现自我情感发泄泣啼悲愤之情的梦寐，灵感的驾驭无极是心蚀的凄凉莫名，更是报复彰子和野上的手段。橄榄枝的梦华只是短时期的灵照，而年迈导致的麻木和棱镜般的冷静深邃才是彩饰的价值灵听。

伊织的画中没有一枝自然开放的花，都是按照自我的理路编排，避免了殇情与客观物价值本体的展现的产物，花开到荼蘼，只能走雅驯的道路而无法成就契阔的通脱。画中埋藏玄机指涉他们过去的行为，成为画中的颜料一般，被人按照需要的方式填充。《火箭》留下了一幅不同深浅黑色背景中冲出一只火箭的遗作，爱之愤怒让他精心筹划了复仇大计，拉扯出三只火箭，本应宏大的画作只有一道耀眼的火箭至于其上。

彰子把画的重要部分用黑色遮住了，并将老画家自杀的行为隐瞒了。画家燃尽了一生的事业，却始终唤不回灵性的归属，火箭就是作家本人，恶毒极端的愤怒之火来源于他内心的龃龉与倾世倾城的哀感顽艳，火箭的拷问让彰子与野上的抒情信减免了诗词一般的水清新，而让思维的混乱、个性的压抑成为所谓醇浓爱恋的终极冷酷献祭。对他二人的动摇、怀疑，与无法达诚申信的笼子里的回旋踢成为画家最为深重偏狭的报复，在暗中观察并操纵一切的艺术家，有着积蓄了命运无意识囫囵吞枣的内在仇恨，筹谋与陷阱沦为三个人之间的氯离子般的利率债。

《火箭》此篇的玄妙之处在于线描的铺设和诡异的凄煞，于欢情之中散落爱河的野上和彰子，早已成为老画家伊织编成的笼子里的鸟儿。扭曲的控制欲如此恐怖，甚至影响到了彰子对于这段爱的认知，潜藏整篇的火焰，在原本雾霭沉沉之中燃起了大片幻灵的霞，爱的修罗场上没有绝对的冰心婉明月，正是嫉妒与自我尊严保卫战的接洽。灵疏异质让老虎夹的喷砂愿景有着釉质般的点穴功夫，让竹笼中的花无法在祭典的基础上招摇姿态，也无法由于爱的禁忌囚禁之间摆脱本心的精神桎梏。

画家丈夫以决绝自戕的方式完成的复仇，燃尽了生命的最后一抹晨光而化为寒池的凌迟束缚。原本的画面之上还有两支点了火的箭，左边画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两支火箭分别射穿了两人的胸部，火花溅满了整件衣裳，两人看上去犹如两个菊花形的人偶。那对男女仿佛两个即将坍塌的火烛，彼此重叠在了一起。从熊熊燃烧的火烛上清晰地伸出了两张人脸，真的就像菊花人偶上的那张脸一般。垂死挣扎中变得狰狞可怕。

而火焰中露出的男女的脸，就是野上和彰子呵。生生世世飞过万世千生去的誓言不过是作茧自缚中的转角柱自知自省，彰子最终提出了分手，压抑着的焚烧的心早已百孔千疮和木然。蓦然回首，这段感情没有因为伊织的死而更加轰轰烈烈的继续着，而是使他们似悬梁刺股般麻木了原本啁啾的绚烂。作者在叙述一件故事，却没有苦情花味道，皆因飘洒蓬勃的火箭般的禁忌之恋在本质上拥有独特的羁旅恨与逝殇音。纵然是失败了，被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画家丈夫的炫技玩弄了凌迟的璇玑，然而无悔的青春却是点点片片的梧桐叶累积而成的苦索癫狂，和眉目间依稀的欲望和清高之风交织而成的点与线的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