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与刘建超的小小说ZT

萱烁言叶

一条河与刘建超的小小说
秦德龙

刘建超是个外表冷竣的家伙，相貌酷似二战时期的德国鬼子，也因此有更多的读者记住了他。其实，刘建超更像是洛阳龙门脚下那条清亮的洛河，每日每夜，涓涓不息地流淌。
这也如同他的那些小小说，源于山泉，流过平原，一尘不染地奔向大海。浪花总是有的，鱼儿也时常跃出水面。那是告诉读者，一条平静的河流，往往蕴蓄着激越的情怀。
冷竣的外表，却在内心涌动着热流，这就是刘建超小小说的品质感。最让人心动的，当然还是这条河里那些游动的亲情、趣味、哲理、智慧，乃至困惑和思索。比如，获奖的《将军》、《中锋》、《马路同志》等篇什，比如，被选刊和文摘推介的《从人到猿》、《遭遇男子汉》、《老兵》等篇什。这些好读好看且耐人寻味的作品，将刘建超推上了“小小说星座”的高度。
成就一个作家的，一定是滋养他的那一方水土。真正的文学作品，总是从民间吸取养分的。伊川的秀水，酿造了杜康美酒，也滋润了刘建超的每一片细胞。而洛阳的牡丹，在盛开的同时，也熏陶了一个作家的灵魂。刘建超的小小说，之所以有不同凡响的亮色，在于他忠实自己的生命体验。正是有了风华正茂的青春岁月，才有了《夏雪》和《辫子》；正是有了如诗如歌的军旅生涯，才有了《高山流水》和《泉水叮咚》。诚然，作家的人生体验是多侧面的、多层位的。让作家刻骨铭心的，还是《永远的朋友》和《解放军同志》那一类真实的情感经历。人间的酸甜苦辣，经过作家的揉搓、发酵、蒸烤、提纯，而成为艺术消费者爽口的美酒。《涝子》告诉读者，人活着的内质，往往就在于要同他人比较高低。而《裸》在剥掉齷龊者画皮的同时，也将所有人的外衣剥落无遗。阴差阳错的事，常常在《结石》、《粗根》这类故事里发生，让人哭笑不得。拷问灵魂，揭示心理病灶，成为作家当下的追求。《从人到猿》、《妻子的逻辑》、《负债》则以冷竣的笔调，透析出具有典型意义的哲学思考。真正的作家，一定有一种境界的提升，读者从刘建超的笔下，看到了他心中那条灿烂的星河。
因为经常参加全国性的小小说笔会，我与建超君混得铁熟，这也让我有更多的机会，观照他心灵的烛光。建超的目光，总是眷顾那些平凡如草的生命。建超也给我讲他自己的故事。他曾经和妻子驱车前往一座深山里的小学，为的是看望一个热爱小小说的女孩子。建超君这种亲进平民的心态，表现了一个优秀作家朴素的情怀。小小说作家特别需要这种“摆平心态”的状态，让情感之河在读者的怀抱中静静地流淌。
建超君是个不爱说废话的人，因而也是个一针见血的人。听他谈论及小小说素材原型及谋篇布局，总能最直接地走进事件和人物的本质。作为成熟的作家，他在倾心构建只属于自己的理念体系和话语体系，决不被任何的时尚和伪时尚所过滤或弯曲。他在不露声色的讲述中，让人感到了他已经像马克  吐温说的那样，成为“时代大船上立于桅杆之顶的了望者。”是的，他在表达一种期盼，一种涓涓细流对浩瀚大海的期盼。我们可以在《从人到猿》中看到，人类在进化的同时，又面临自身被毁灭的倒退，人也因进化而获罪。刘建超站在洛河岸边构思的这幅画面，足以让人类汗颜和反思。在《卡》中，刘建超再次表述了人类在向文明世界进化的过程中，所遭遇的尴尬与无奈。诚然，写尴尬和无奈，是为了寻求解脱和走向自由王国。作家在表达焦虑的同时，更是为了让读者看见期盼中的大海。
应该说，刘建超看重的是那种百川归海的流淌过程，或者说奔涌过程。用他自己的话说，“小小说是临门一脚的艺术”。他把写小小说和踢足球联系到了一起。他所说的“临门一脚”，是指踢球的全过程，而非特指破门的黄金瞬间。“无论能否将球射进都让人振奋，让人情绪高昂。临门一脚带给你的是惊喜、是狂欢、是陶醉、是惊愕，是失望、是伤心、是痛苦，是愤怒、是无可奈何、是一刹那过后的三思、回味。”由此可见，刘建超的小小说观，在于引发全过程的审美刺激，在于营造全过程的阅读张力。
我由此想到了直流而下的瀑布。瀑布之所以壮观，是因高低落差而致。但它首先是因为有了蓄水的过程。蓄水的过程，是悄悄的铺垫，是温柔的抚摸，是甜蜜的情话，是欲望的积累。等到极限被突破的瞬间，闪现的是满目辉煌和遍地金光。但凡睿智的、有实力的作家，总是在设法筑高堤坝，推迟极限的突破，延缓喷塌时刻的到来。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在走向辉煌的冲刺中，半途而废，一泄如注。建超君，以为如何？
我真切地盼望，不断地看到建超君那矫健的“临门一脚”。换言之，是期望他全身心地溶入脚下的那条洛河，永远眺望着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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