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红衣的幽闭舞台感——记增村保造《音乐》 音乐是命运拿名誉和生活开的一个玩笑,是命运罗织造就的捆缚心灵的参天大网,是命运为求狼藉斑斑而设定的蒸笼棋局。 玲子是神经症和性冷淡的患者,其中的深意和周章在于说话的声音和周遭的响动都能听见,唯独听不见音乐。而这一切,可以追溯至不堪回首的经历。 第一次的性接触,是玲子被未婚夫小俊强暴的历史。疏影婆娑,枝桠摇曳,身体被泥土所接收吸纳。于是乎玲子从老家逃往了东京。 玲子的男友是她的同事江上隆一。往事飘忽倥偬,沉积的斑斑耻辱如炽如织纠结在玲子的心上,却不敢和男友提及少年噩梦旧事。 无论和江上如何翻江倒海,玲子都无法感到快感,如同一叶孤舟放逐在无际无涯的茫茫里。伪装兴奋的后果是被很快识破,引发了江上更强的愤懑和苦恼。 心理医生让玲子开始了一段自由联想,幼年时分,在一座又大又旧的房子,也就是小俊家,走了进去,越走越深。和小俊等几个男孩猜拳,输者要被剪去生殖器。小俊说,怎么什么也没有……不带你玩了。此时玲子暗暗立志,要剪去所有男孩的生殖器。 各种颜色的纸张在玲子的剪裁下灰飞烟灭。在让纸上天空裂开一个洞的时分,却于幻象中看到一只公牛,犄角的形状很像男子的生殖器。原来玲子看到过报纸上公牛用犄角把人顶死的报道。 公牛的犄角化为了剪刀,玲子的一条腿也化为了又白又亮的剪刀,犄角和腿分别象征了良心和欲望。欲望是主体意识的较劲和挣扎,良心则作为道德资本漫化在玲子生也无涯的凄寂心灵里。犹如猎奇的剥笋,良心和欲望之间的战争再度打响。 玲子有一个哥哥,从小希望能够嫁给他。孰料于初中时分,哥哥将手插入并抚摸了她的私密部位。在无忌的大海中瑟瑟颤抖。 哥哥和小姨私密幽会,原来他们一直都是恋人关系。哥哥的黑衣服,黑裤子——漫画强盗般的形象几乎刺瞎了玲子的双眼。哥哥被母亲所教训,离家出走。 和江上的约会,心如鹿撞。一个形似哥哥,身穿黑衣的标本当作了哥哥的替代品。 回到老家见到奄奄一息的小俊,患上癌症泛着肝腹水的他显得形销骨立。在与僵化苍白的小俊相互触摸的过程中玲子感受到难以忘怀的惬意,对于病态的描摹让其听到了音乐,从身体传来的声音,像水一样流来流去。和这些病人死人在一起,玲子感到缱绻和快乐。 又一个黑衣男子闯入玲子的视野,这是一个性无能者。在交髯之后玲子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在用泥沙埋葬这个黑衣男子,然而一把又白又亮的大剪刀困惑在玲子的灵域视野。黑衣男子恢复了性能力,玲子却嫌其肮脏,一种对于正常男人的抗拒出现在玲子的心襟。 死掉,像死人一样。能让玲子有快感的,只能是病人或者性无能的人。玲子耳鸣,头晕,脖子有肿块。 原来玲子曾与哥哥发生性关系。导致其爱上哥哥并希望怀上哥哥的孩子。当她拿起剪刀准备和哥哥同归于尽的时候,是用良心压制欲望。而一旦欲望决堤感受到快感她又放弃了杀掉哥哥的想法。 哥哥和其妻女公关有了孩子,玲子见其生存态势抱头痛哭。心理医生此时如同颁发严正律令般指出,玲子的心里其实希望怀上哥哥的孩子,又怕和其他男人有孩子,所以只能将心神寄托于性无能抑或痨病鬼。 神经症和性冷淡,诠释的是为求保护子宫的感性法则。心结解开,欲望得到节制和善引,理性掌控欲念和构造的瑕疵,情绪的激流急湍被更为深沉至性的公理裹挟,正常人的痴爱恢复在玲子原本狭隘抵触的感怀。 音乐响起,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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