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于道德观和名利场——记沟口健二《虞美人草》 名利和道义,都与刻骨的深情无关。 若干年前,井上收留了素不相识的少年小野,悉心培育其长大。如今,小野在东京攻读博士学位。贫困的井上一家在小野的资助下离开京都搬到东京,他们希望自己的独生女小夜子能嫁给小野。 然而,小野又鬼使神差的结识了名门千金藤尾,藤尾的母亲张罗着让女儿和小野结婚。 一个吊诡的命题出现在小野的面前:恩师养育的情义焉能辜负,然而身先士卒出人头地的欲望也难以遏制。究竟如何选择? 无关风月情浓,世道就如同一场若即若离的走秀,于顷刻之间将人怠慢倾覆。 于小夜子而言,她只是一介飘萍般的当初带羞少女,没有玫瑰般的艳色,没有诗文雅逸的气性,更没有世俗物欲的谋求,就如同点缀于山间的百合,青涩的微笑触及瑟瑟的流风。 于藤尾而言,她是拥有着金怀表的财富象征,典雅的面孔点缀着馨香的腼腆,馥郁的清新依旧裹挟着点滴的欲望,然而她和小夜子一样,只是一介灵犀的象征。 然而二者的面孔都是虚浮苍白的,原因是由于她们在沟口的镜头下只是农业文明和商业文明的抗衡的象征,小夜子再单纯清浅一些也无伤大雅,藤尾再势利世故一些也无伤主旨。 美丽的性命忧愁只有等待男性与婚姻才能收获人道与救赎?隐约其间的是沟口欲浮欲现的男性中心主义。 当小夜子和小野于东京闹市购物之时,店家以一对筷子、一对碗来祝福寓意他们多子多福,小野竟不掩饰的笑了起来,引发了小夜子的恼怒和困惑。 小野的生命业已沾染了名利世故,已不是从前那个诚恳单纯的笑靥。商业文明的气息恰如其分的沉潜于他的心志,殊途同归的是亟待摆脱农业文明束缚的需要。 是以只有当小野和藤尾在一起的时刻,才会有舒心愉悦闪烁着光华和温存亲昵的微笑。他托朋友向井上推辞和小夜子的婚姻,也说明了其浸淫于势利苛刻而对自身的野心欲望有了更高的价值尺度和标准。 虞美人草,本来是春花秋月的意绪缠绵。而小野的演绎显现了商业文明的刻薄,或者说在刻薄和舒缓之间若即若离,浮现的心襟是失意的自我探索。 最终在朋友的规劝下,小野选择了与小夜子结婚,作为殉道式一般的未免遗憾的结局。而藤尾在海边的言语,将金怀表又转手赠送于人,转瞬之间商业文明的轻薄又显得若隐若浮。 这是一个不甚美好,主题先行的故事。剧中人被道德观和物质欲望牵着鼻子走,而未有个体化深沉化的对爱情议题的遐思和探讨。坍塌的是人物的灵魂感和归宿感,男主人公小野似乎凭借一己的修养工夫和优柔寡断的个性反而成就了道义自我。 最后金怀表于海啸之石上的覆没,也显现着商业文明的否弃和对田园牧歌的向往,只是这种向往的可靠性和真实性在人物个体不明朗的呈现环境中显得苍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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